寧為一日猛虎:艾利克斯.麥金泰爾與他的生命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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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目錄
前言
序
1 天堂之階
2 公眾形象
3 告別英雄時代
4 到狂野的那側一逛
5 在自由世界搖滾
6 隨它吧
7 莫怕死神
8 瘋癲少年
9 相片冊
10 新秩序
11 小伙們回歸
12 去留之間
13 是該改變了
14 吻青蛙
15 起伏之王
16 別誤會
17 給我個痛快
18 總有太陽
19 鑽石犬
20 完美的一日
21 破英文
22 垂直塗鴉
23 想不到吧
24 別來攪局
25 多希望你在
26 虎之眼
27 玻璃心
28 無論多少回
29 尋找黃金心
序/導讀
導讀——
一日之虎,垠燦如永恆
撰文=詹偉雄
The fact that many a man who goes his own way ends in ruin means nothing. The only meaningful life is a life that strives for the individual realisation - absolute and unconditional - of its own particular law……He must obey his own law, as if it were a daemon whispering to him of new and wonderful paths.
「許多走自己路的人,最終都走向了毀滅」這一事實並不重要。唯一有意義的生活,是個人為實現——絕對而且無條件地——其自身特定法則而奮鬥的生活。⋯⋯他必須遵守自己的律法,就好比它是一個魔鬼,向他低聲講述嶄新的、美妙的道路。
——卡爾.榮格(Carl Jung), The Collected Works of C. G. Jung, Vol. 17: The Development of Personality
They climbed fast, lived hard — and died young.
他們攀登迅速,生活艱苦,卻英年早逝。
——《每日郵報》(Daily Mail), 《寧為一日猛虎》書評標題,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二十日
Remember, the mountain does not know that you are an expert’. The mind needs to trick itself into knowing that the mountain will fall to the expert.
「切記,山不會知道你是專家。」你得想辦法騙自己,確信山會對專家屈服。
——約翰.波特(John Porter),《寧為一日猛虎》,頁五三七
這本書是一本奇特的書,它是一本傳記、一冊懺悔錄(confession),也是一闕輓歌(elegy),讀者讀完了,說它是一部回憶錄(memoirs),也非常恰當。
我們有理由相信:它的文體分類如此猶疑不定,暗示著作者寫它之時,也處在心神恍惚的狀態。故事的主人翁是英國早逝的登山好手艾利克斯.麥金泰爾(Alex MacIntyre),他在聲名正旺的一九八二年十月十七日、二十八歲青壯之際,攀登喜馬拉雅最著名的「大牆」安娜普納峰(Annapurna)南壁,被一顆從上方高速落下的石塊擊中,當下隕命,像是一列播放的膠卷突然被剪斷了後續,徒留讓人錯愕的白畫面和連綿的機器噪音;而這本書的作者約翰.波特(John Porter)當時正留守在基地營,他透過高倍望遠鏡頭目睹了麥金泰爾墜入冰河的剎那,久久不能自己。
那趟旅程,波特、麥金泰爾與另外一位夥伴荷內.吉里尼( René Ghilini)正準備以「輕量速攀」的三人組方式,擴增他們「純淨登山」(pure alpinism)書頁的關鍵篇章,安娜普納峰南壁在喜馬拉雅山區是「至尊」一般的顯著存在,左右寬三英里、拔高一.五英里,山巔俯瞰著翠綠的溪谷和農舍;然而就像所有意外一樣,暴風雪與陡峭的雪溝並沒有擊倒登山者,而是天外飛來的一擊,大自然索討回它過往給予的恩賜,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波特深深地被麥金泰爾的死亡所折磨,他是美國人,因為寫碩士論文來到了英國,在里茲大學登山社結識了艾利克斯,他比這年輕人大上八歲,是攀岩與爬山這些興趣與體力活的領路人。他們的友誼長達十年,一齊遠征過中亞、印度、南美好幾回,共同體驗過大山與岩壁給出的身心靈洗禮,也遭遇到和波蘭登山隊交誼與面對異文化衝擊的超齡成長經驗。其間,麥金泰爾以他大膽的決心和更多的高海拔實戰,在安娜普納南壁的行程裡,給予作者莫大的壓力和啟示:這位昔日的小老弟,眼看著即將離我絕塵而去,「我深深覺得自己是個奇蠢無比的大外行」,在該行的兩次高度適應攀登中,波特都跟不上麥金泰爾的腳步,正式登頂前因為腹瀉體力不支,只能在基地營遙祝他們能成功歸來。沒有料到的是:波特最終成為艾利克斯的死訊報信者。
多年來,這個夢魘和他多次糾纏,他想把故事寫出來解除掉這個心理毒素,但麥金泰爾的母親吉恩(Jean)阻止了他,她無法再次面對失去兒子的歷歷往事,她央求待她過世(彼時已罹患末期的癌症)之後再出版。波特應允了,因此這本《寧為一日猛虎》的正式出版已來到二○一四年,距離麥金泰爾在安娜普納南壁下的死日,已有三十二年之遙。和一般的登山者傳記不一樣,身為讀者,我們看到的麥金泰爾故事和波特自己的一樣多,它是一闕二重奏的輓歌,一個倖存一個早逝,彼此辯證搏纏,但對話的主題是一貫的:登山如此致命,尤其「純淨登山」的致命機率更高,那麼行動者不害怕嗎?他們是被生命中的哪塊部分說服了,理由說得出來嗎?
「寧為一日猛虎,不作千年馴羊」(Better to live one day as a tiger than to live a thousand years as a sheep)是一句圖博古諺,被麥金泰爾母親吉恩選作南壁兒子紀念碑上的提詞。她和兒子的女友在一九八三年徒步走到安娜普納南壁的山腳下,藉著這段行腳,回顧、體察了艾利克斯生命最後一段光景。時隔多年,這塊紀念碑被雪崩給沖刷了,波特知情,和朋友們於二○一二年又爬上彼段遠征的高點,重新為麥金泰爾安放了一座新碑。相比上世紀八○年代初期,現時的國際登山社群已經沒有多少人認識麥金泰爾了,但他當年以身試法、拳拳主張的「純淨登山」思維已成為現今攀登界的主流哲學底蘊。一日猛虎和千年馴羊的對比,說的是大膽挑戰風險的創造性勇氣之可能收穫,和只追求可控風險與山頭數量的庸碌功名之間,一種毫不猶豫的價值選擇。但我們也知道,每當死亡的訊息傳來,遭難者的心智也從來不為社會所理解,彷彿山上與山下,是兩個從未有過溝通的異星球。
波特寫作《寧為一日猛虎》,是少數能在兩個星球之間,破譯兩邊思維倨傲難解之處的一本心靈報告,這故事折騰他超過三十年,喜愛登山的我們為它讀上三天,是一樁完全划算的生命哲學投資。
上個世紀八○年代,是現代高海拔登山的盛世,當所有的十四座八千米巨峰都被人類攻克,探險的興頭並沒有從此緩和,反而更高昂了起來。原本,在追逐登頂八千山頭的早期,登山隊伍紛紛採取「圍攻」(siege)的策略,透過分段補給、職權分工、周全計畫,以保有攻頂者體能、降低攻頂者風險的「類作戰」運籌,來取得首登八千山頭的冠冕。但到了七○年代末期,「迴避風險」的策略被「迎向風險」的信念所取代,波蘭登山隊的沃伊切赫. “歐提克”.克提卡(Wojciech ‘Voytek’ Kurtyka)是這一路哲學的領航員,而本書作者與麥金泰爾所處的北英格蘭登山社群也是這套路數的擁護者。當他們首度和克提卡一齊參與了阿富汗班達卡峰(六八五○公尺)無人攀登過的東北壁(兩千三百公尺)攀登之後,這群小夥子便正式挑戰起英國傳統攀登天王克里斯.鮑寧頓(Chris Bonington,曾組隊以圍攻方式成功登頂安娜普納南壁與聖母峰西南壁)的權威位置,在英國大搖大擺起來。
新興世代認為:靠著雪巴人運補架設高地營、鋪設固定繩、輸送氧氣瓶,阻斷了大山和人的自然遭遇,非但品質十分不純粹,而且因為在高海拔地區停留太久,反而會減弱登山者體能,增加事故發生率;與之相對的,是他們在阿爾卑斯山多方嘗試過而且成效不凡的輕量速攀方式,不帶帳篷和大量食物、瓦斯,只攜帶必要的技術裝備和夠止飢的乾糧,用最快速的方式上山也用最快的速度折返,而一旦過程中有變化,他們也主張用露宿和平日就得操練的體能強渡關山,克提卡稱這種必要的自我訓練為「受苦的藝術」(the art of suffering)。
不僅如此,他們還歇斯底里般地強調登山路線的選擇,它必須是一條沒人爬過的線,而且認定此線上的攀登難關、挑戰以及與其相伴的絕美地景,將會反映著登山者的人格與風格。麥金泰爾在自己與道格.史考特合寫的《希夏邦馬:西南壁首登》一書裡所寫的一句標語:「雄心指向山壁,風格成了執迷」(The wall was the ambition, the style becamethe obssession)成了這一世代的座右銘。大牆直上、新路線、冬攀⋯⋯,取代傳統的大兵團遠征,兩、三個人用著丐幫拮据式的人類學旅程完成整段攀登任務,才是值得謳歌的生命體驗。
自此,高海拔登山進入了另一頁混雜著美學、哲學或玄學的激越篇章,這段時期最著名的兩趟路線,是兩座都以英文「Shining」為別稱的大岩壁山二人組攀登,分別是一九七六年,英國二人組彼得.博德曼(Peter Boardman)與喬.塔斯克(Joe Tasker)領銜爬上有「輝耀之山」(The Shining Mountain)之稱的強卡邦峰(Changabang,印度境內,六八六四公尺)之西壁(一千五百米高,這趟行程故事被臉譜Meters書系收錄為此套山岳文學選集的第一本,書名就叫《輝耀之山》);以及一九八五年,由克提卡和奧地利夥伴羅伯特.蕭爾(Robert Schauer)攀登亦有「閃亮之牆」(The Shining Wall)暱稱的加舒布魯姆四號峰(Garsherbrum IV,巴基斯坦境內,七九二五公尺)西壁(二千五百米高)。雖然這趟遠征並未登頂,在離山頂約兩百米之處,二人組遭遇連續暴風雪而被迫撤退,但整趟攀登行程的紀錄發表後,被譽為喜馬拉雅登山史上最偉大的一次攀登。
如果沒有在一九八二年被安娜普納南壁的那顆飛石擊落,麥金泰爾極有可能與克提卡比肩,一同成為二十世紀的大師級人物。他們在班達卡峰一見如故,隔年又連袂爬了強卡邦峰南壁,一九八○再度成功登頂道拉吉里峰(八一六七公尺,尼泊爾境內,世界第七高峰)的東壁,全部都是新路線首登。在山岳文學作家柏娜黛.麥當勞女士(Bernadette McDonald)書寫波蘭登山隊「冰雪戰士」(ice warriors)的諸篇英雄式報導中,總會看到照片裡有一位大捲髮、澎澎頭的瘦高英格蘭人,像是誤入的異鄉人,那個年輕小子就是麥金泰爾。
和一般的武勇型登山者不一樣,艾利克斯雖然生活內容非常波西米亞,有「髒艾利」(Dirty Alex)的渾號,但他大學唸的是細緻的經濟與法律,結業成績一流,因此有非常高超的洞察力和處事智慧。在博德曼卸任英國登山協會(BMC)總召集人之後,麥金泰爾接任,經由本書作者波特的近身觀察,這位主角並沒有因此耽誤自己的爬山計畫,而且還把登山者口中貶斥為無能官僚的BMC經營得有聲有色。他遠征時總是帶著一只卡式錄放音機隨身,放著當令的英式搖滾樂,和酒精來匹配,然而當他寫起文章時,讀者絲毫不會覺得他是個躺在基地營曬太陽的懶漢,而是位執行「Mission Impossible」任務的高效探員。本書中的文中之文——第十一章〈小伙們回歸〉中插入的〈冷得令人心安〉,可以瞥見其不凡的寫作才華。當他來到安娜普納山腳下時,他和夥伴只帶了一支冰螺栓、兩根岩釘、一圈繩子和另一圈垂降用的繩皮、輕量化睡袋、一頂露宿帳和四天份的食物與瓦斯,多年的遠征攀登,大自然已把二十八歲的他磨練成一個老道的人。
十九世紀末,英國山岳會陣中的頭號菁英艾伯特.馬默里(Albert F. Mummery),是第一位挑戰東方喜馬拉雅山脈的好手,可惜的是,他來到世界第九高峰南加帕爾巴特(Nanga Parbat,八一二六公尺,巴基斯坦境內)山腳下,還在進行探勘巡查時,就遭到雪崩的掩埋,享年僅三十九歲。當年馬默里引人注目的是他有卓越的攀登技術能力,也有斑斕的文采,在經典作《我於阿爾卑斯和高加索的山中攀登》(My Climbs in the Alps and Caucasus)一書裡,他看到登山界英式傳統裡崇高的一面:「這項運動的核心之處,並非在於登上頂峰,而是如何在困難中搏鬥,並且克服它。」當時光來到麥金泰爾這一世代,技術難度更高了,裝備和組織的更新也與日俱進,然而,人們總是挑選更難的路徑和更高風險的攀登方法,仍然期盼自己能從死神的手指間滑壘而過。這本書的作者,曾經是麥金泰爾繩伴的約翰.波特是少數倖存的里茲大學登山社社員(這本書出版後,獲選英國山岳會會長),他也不免對這一用生命交換某種外人難以想像報酬的行當,投以懷疑。在那一趟最後與Dirty Alex的山行之旅裡,他察覺到朋友放大自己能力和野心所帶來的不詳預感,但這感受是受自己前一年兩度在聖母峰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恐懼而來。他回憶起當年一位不爬山的工程師朋友,問了他一個迷人的問題:如果你出發上山時有X人,下山回來時有Y人,那麼用Y減去X,你們最終得到什麼?
波特在書中提出了自己的回答,讀者讀到後半自然就會遇到;當然,讀者也可自己得出自己的見解;但是在世俗的生活哲學裡,也許某種執迷和定見,比起各種分析式的答案,更接近人類處境的真相吧。英國是近代登山運動的濫觴國,也是現代足球運動的首發地,有一次,英國老牌球會利物浦足球俱樂部的戰後傳奇教頭比爾.辛奇利(Bill Shankly)接受記者訪問,談到足球在英國人生命中的角色,他說:「有些人說,足球之於你,是一種攸關生與死的事物,我說:『聽好了,它比生與死更重要。』」(“Somebody said that footballs a matter of life and death to you, I said listen, its more important than that’.”)
能當一天的老虎,也就是接近永恆了;一樁恐懼死亡的人生,應該是永遠都還沒活過的人生吧!
試閱
3 想不到吧
上網搜尋「AlexMacIntyre」,你會找到幾條結果,但搜尋結果實在和他本人不大相稱。大部分連結會領你到艾利克斯.麥金泰爾紀念山屋的網站,以及去過那裡的社團或個人的冒險事蹟。那就是艾利克斯在BMC期間促成的、位於歐尼克的山屋。
另有幾條內容,出自了解較深入的現代登山者筆下,向他風格之大膽和思路之清晰致敬。UKClimbing.com網站上,有段大喬拉斯峰「柯頓—麥金泰爾」路線的簡史。最近某支英國隊伍的完攀影片後面,接的是烏力.史特克的新聞。驚人的史特克以僅僅兩小時十分鐘獨攀上了這條路線。(艾利克斯和尼克.柯頓當年花了十二小時,以折騰指節的翼龍冰錘和容易彎曲的冰爪夜攀上去。七○年代,冰爪前爪折斷是家常便飯,或者前爪會愈來愈彎,直到形同無用為止。當年所有人的冰爪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現在可沒這種事了。)
還有一條結果,通向登山家出版社(Mountaineers Books)網站,是一則《希夏邦馬》的書評。那本書由道格.史考特和艾利克斯合寫,遠征隊的其他成員協助,與另一本書共同摘下了一九八四年、首屆的博德曼—塔斯克山岳文學獎。
每當談到攀登裝備發展史上「改變的驅力」,我總覺得首要因素還是熱愛生命。儘管冒險的本質不變,人們需要能把安全範圍再加寬一點的裝備。攀登各方面的進步──技術、穿著、繩索、硬體、通行、訓練──是汲取前車之鑑,發明更好作法的一段歷程。改變很少來自一時靈光乍現,更常是結合集體經驗和個人實驗的結果。伊方.修納、傑夫.洛威(Jeff Lowe)、東尼.霍華德、拉伯.卡靈頓,以及其他許多攀登家,都以革新的點子和科技應用聞名。他們每位都有出色的攀登生涯,作為刺激創新的動力。
登山家們對於裝備設計、材質、製造、運用之間關係的了解,值得寫篇論文來探討了。更有意義的是,他們顯示需要養成一定的視野和身心能力,才能充分發揮裝備的價值。這些年來,我和麥可.帕森斯討論過不少次;他是Karrimor經營者和一位業界大師,一九七○年代晚期及八○年代早期曾聘請艾利克斯當設計顧問。
「關於輕量,艾利克斯是教我最多的人。他教了我重點在你投入的決心。」麥可說。「對艾利克斯來說,『輕量』代表將帶上山的東西減少到令你不安的程度。他的膽識非常驚人,使他顯得鶴立雞群。」
我毫不懷疑,假如艾利克斯能再活久一點、精煉技術方面的知識,他必能在裝備設計革新史上留名。不過即使今天,他的名字可能也在上面了。麥可也這麼認為。
「我很習慣與攀登高手合作,比如唐.威蘭斯、道格爾.哈斯頓。我會追著他們討教怎麼改善背包,最後終於問到一些粗略的點子,譬如哪裡適合設計繩圈、哪裡特別容易磨損。我就利用這些建議,開發他們的同名款背包。但也僅止於此。唐或道格爾都沒興趣繼續更新這些產品。」
更讓麥可頭痛的是,他有時得為整支遠征隊提供裝備,隊裡的需求可能五花八門。「鮑寧頓一九七○年的安娜普納遠征,唐是裝備負責人,東西有一大半都是Karrimor提供的。我得為他們找到合適的裝備,然而要憑幾次和唐跟道格爾的晦澀對話來設計產品,實在不是容易的事。」
麥可是一切戶外活動的熱衷愛好者,但他也是位工程師和設計師,他明白僅僅「夠用」的裝備是不夠好的。他始終追求改善,並嘗試透過每年的技術產品型錄,展現他的願景。這些型錄的共同主題是:更好的裝備能造就更好的攀登。不過在那早期歲月,像麥可這樣較次要的裝備製造商和攀登社群之間有點勢利。彼得.博德曼告訴麥可,他不懂他的型錄想表達什麼,而且「何必費事?攀登者根本不會去讀。」
「一九七八年某個時候,艾利克斯來拜訪我,」麥可說,「真讓我開了眼界。我終於找到一個有能力、也願意跟我討論產品該是什麼樣子的人。他頭腦很好、很會分析,而且不只從他的需求,也能從市場的角度看這些產品,考慮怎麼讓產品觸及一般攀登客。」
艾利克斯將麥可腦中的許多點子變成了實際能用、能賣的商品。OMM輕量背包系列就是從艾利克斯的想法和設計發展而來。最早的基礎是他設計的原創「麥背包」(Macsac)──一款重量僅有八百克的八十升背包。麥背包成了世界各地遠征隊熱烈詢問的產品,麥可的困擾是大家總想免費取得。
「艾利克斯非常擅長把設計簡化到極輕極小,但依然確保發揮應有的功能。讓我特別佩服的是,他也能思考其他運動的特性,嘗試為他們的需求作設計。這是我十分喜歡他的原因。」
理解其他運動的需求,包括提出設計上的建言以及實際參與。艾利克斯只學了幾小時的北歐式滑雪,隔天便參加上阿瑪高(Oberammergau)舉辦的路德維希國王滑雪馬拉松(König-Ludwig-Lauf),完成了四十二公里賽事。他告訴麥可這件事。「我滑了大概三十公里都在後段班。不過後來就抓到竅門,開始超車許多驚訝的人,直到抵達終點。」
教艾利克斯北歐式滑雪的人,是德國嚮導協會的訓練負責人奧圖.威德曼(Otto Wiedemann)。為了報答他,艾利克斯帶他去爬本尼維斯山的「斯拉夫路線」(Slav Route)。奧圖還記得那次體驗。
「我們帶了一條八點八公釐的繩子、一個確保用的阻雪板(deadman)和幾支冰螺栓。看著艾利克斯在上面攀一條非常陡的溝,冰很薄,完全沒有支點。我不禁想著,底下溝裡的雪不知道夠不夠長,如果他拖我一起掉下去的話,能在衝到底之前停下來嗎?」
但艾利克斯可沒打算掉下去。這裡還屬於他的舒適圈,雖然不是奧圖的。下山後,奧圖問他怎麼有辦法在那麼困難又沒有保護的條件下不慌不亂。
艾利克斯回答:「我就把一般對於安全的想法和感覺關掉。保護頂多也就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大部分時候,安全主要是取決於你個人和你的精神強度。」
麥可和我回憶著艾利克斯在Karrimor的工作,最後聊起麥可為我們的幾次共同遠征提供的裝備:「讓自己人帶著裝備去參加遠征,對我來說是放心不下的重責大任。我信任艾利克斯有能力共同創造這些裝備。我給了他一些關於測試機制的訓練,剩下的就讓他和我們家開發人員自行討論。唯一的條件是,他做的裝備要帶上路之前,每樣都得讓我做最後檢查。我還記得我查看他做的第一個背包,仔細確認設計、質地,還用一支細齒梳檢查縫線,看有沒有任何弱點。結果都沒有。」
麥可也相當欣賞艾利克斯前瞻的視野和超越時代的想像力。「現在回想那封他從加德滿都寄給我的信,他的未卜先知真令我吃驚,尤其關於後來媒體扮演的角色。別忘了,那封信寄來我辦公室的時候,網際網路、衛星電話、數位相機和所有今天成為日常的東西根本都還沒發明。他對於未來什麼會改變、什麼會發生很有遠見。」
艾利克斯不只與Karrimor合作,他還協助Rohan開發衣物、協助Troll開發帳篷和吊床。帶著或穿著完全沒測試過的裝備離開基地營,總是令人略感忐忑,但那些東西好像每次都沒問題。他是個登山家兼開發奇才。
他會對今日的登山界有何看法呢?我好奇他是否會覺得「風格」已不再是純粹的個人選擇了。重商主義往往掌控著受贊助的登山家下一張照片該怎麼拍,或下一次遠征去哪座山。純淨的風格是否已經被淨收入取代?某種程度上答案是肯定的。想成為受贊助的登山家,你得看起來有魅力,並且持續以極高體能及技術的水準表現活躍。此外,依我看,你還必須理解商業的世界。在那裡,所謂表現是以紀錄和數字衡量的。戶外產業和社會大眾對你皆是如此期待。否則贊助商又怎能吸引媒體來拍片,得到宣傳品牌的效果呢?有時候,在這段過程中,純粹和真實都會消失。冒險界同業有些被道格.史考特形容為「電視型」的人,他們極少攀登,卻依然掛著登山家的招牌,靠這層假象收入可觀。
見了今人如此強調數字,或媒體如此關注誰集滿十四座八千和七頂峰、誰第一個滑雪下某座山、誰最快獨攀某座山,艾利克斯又會怎麼想?這似乎正是使他認為梅斯納爾偏離了真正冒險之道的理由。然而也是這些「成就」,使媒體和大眾能夠理解攀登這項運動。分級、高度、花費的時間,都是人們熟悉的運動成就──最大的、最難的、最大膽的、第一人、第二人等等。這和一九七○年代甚或一八七○年代有那麼不同嗎?也許沒有。
許多改變應該是艾利克斯會樂見的,我想他若還在,他的態度也會隨時代改變了吧。回想起來,我記得他人生最後一年,我們老在爭論以後會發生什麼變化,多快會發生。我不相信以後遠征隊可以搭直升機到基地營。我甚至不覺得會有人想這樣做。我也不相信通訊科技會發生變革,成為媒體充分開採的商機。同樣地,我無法預見、甚至無法想像,會有人想在基地營裝設電話或即時影像通訊。那些都會干擾冒險,讓家鄉的煩憂溜進來,你將無一刻能全然專注於眼前的任務。
我現在領略,艾利克斯不只預料到未來的樣子,他還希望它早日到來。那將成為他計畫和風格的一部分。他不是把攀登看成副業,擁有副業就包含在他對於靠攀登謀生的想像中。他正日益擅長打造耐用的保暖防水衣物,開始設計不會敲痛指節的彎式冰攀工具。也許他最想要的,是改善到達山腳的通行方式,和增加救援與生還的機會。那些並非一蹴可幾。不過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很享受當今所有戶外活動展現的專業、迷人外表。他的理想未來與今日世界十分相容。
艾利克斯至少還有兩項重要特質,使他置身於那個時代的飛躍中央──選對挑戰,以及把握時機。他恰好在對的時間來到登山界。一九七○年代晚期到八○年代,有一股一致的努力,欲將所有八千公尺高峰剩下的主要山壁山稜全數攀完。方圓之內能容納的人數有限,自七○年代中期開始,競逐一日比一日激烈。艾利克斯加入了這場競賽。
今日,媒體改變了我們看待登山的方式。一九七○年代,專門的山岳雜誌少之又少,電影也不過寥寥幾部。如今攀登已無所不在。北面(North Face)等品牌都在為旗下運動員拍片,紅牛(Red Bull)還擁有自己的電視頻道。雜誌漸漸被免費的線上素材取代,這些內容也因此變得隨處可見。全世界都有各種登山節,邀請職業登山家來與大眾見面。攀登儼然已是娛樂產業既定的一環。
但是純粹冒險的攀登依舊在,有心的人隨時能去挑戰。即使此刻,六千公尺以上無人到過的山頭仍比人跡已至的多。有些老一輩攀登者看不慣岳界這三十年來的變化,我可能也是其中一人吧,認為攀登添了太多體育活動的虛飾、太被商業利益驅使。我想艾利克斯一定會就此向我提出一番反論,而我自己身為一九八○年肯德爾山岳節(Kendal Mountain Festival)和二○一一年SteepEdge.com的共同創辦者(兩次都與我們里茲時代的共同朋友布萊恩.霍爾一起),恐怕必輸無疑。
本章開頭,我提到上網搜尋艾利克斯的名字時,引起我注意的幾個網站。NEClimbs.com是新英格蘭攀登的網站。不曉得創辦者可知道,艾利克斯向新英格蘭攀登家學了不少?瀏覽網站時,我發現一段艾利克斯的話,是他對自己登山態度的最佳注腳:「雄心指向山壁,風格成了執迷。」語出他的《希夏邦馬》第二段。不過,再多引述一點前文,或許更容易理解脈絡:
「這座大半未知、難以捉摸、難以發音、海拔不確定的山嶽南側,有片雄偉壯觀、看上去極為可畏(故亦極為誘人)的傲人山壁。高達二點五公里以上,寬達此之兩倍,一片未曾有人爬過或到過的高山遊樂場。攀登那山壁成了雄心所在,但不只登上去而已,還得有風格地登上去,用我們膽敢採取最輕、最快、最俐落的方式,拋開臍帶和後勤,捨去所有喜馬拉雅攀登的傳統飾品。」
艾利克斯非常清楚與雄心相伴的危險,但風格能與之抗衡。那是一種輕量方法與投入之決心的混合。輕量獲得的速度能降低高海拔攀登的危險,這在許多案例中都是事實。風格與雄心的結合,造就了某些世界極限高峰上的驚人壯舉,最早的之一便是希夏邦馬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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