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遇見詩：有禮貌的鬼

序

夏夏

這些詩是我寫的。這些詩不完全是我寫的。

兩個孩子陸續出生後，生活中的語言變得豐富起來。起初，孩子全心仰賴我們所給予的訊息，丟進小腦袋裡努力消化成有意義的資訊。漸漸地，他們開始不厭其煩地提出「為什麼」。有時候我懷疑他們是不是發現這三個字有魔法，只要說出「為什麼」，就會從大人嘴裡吐出更多聽不完的故事與更多驚奇的答案。所以，為什麼後面還有好多個為什麼，每日的對話主題充滿問與答的聲響。

這些詩就是在一連串的「為什麼」之中迸發出來的。

為了聽到更多有趣的想法，我也漸漸學會問「為什麼」，學習耐心聽孩子把話講完。有時候則是默不吭聲陪伴在一旁，聽孩子自顧自地說著。所以這些詩不完全是我寫的，多半是從孩子那裡偷來的。一些巧妙的語言，一些不可思議的聯想，一些放膽拼貼出來的圖像，像一片葉子落在生活平靜的水面上。我悄悄地用文字記錄水面泛起的漣漪，使得它們成為可以反覆觸摸的詩句。

也會在寫完詩之後，讀給孩子聽。他們緊盯著我，豎起耳朵來專心聽著，深怕遺漏什麼重要的線索。唸完後，孩子一邊咯咯笑著一邊說，還想再聽。有時唸完後，孩子呆愣著，彷彿還在思索剛才聽到的字句，一會兒過後才露出害羞的笑容。我更享受思索時的那幾秒空白，這或許就是詩在他們小小的胸膛裡發酵的時刻。

能把這些美好片刻記錄下來，我們是何其幸運。孩子教會我們在生活中提煉出詩的方法。

也但願每個讀詩的孩子，不論閱讀的當下是否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都能愛上這些跳躍的文字，並且在心中埋下種子，成為未來茁壯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