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 voice古董店 卷五 學生會長戰爭
選戰開打，小三篡位！忙碌店員陷入失寵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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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選戰開打，小三篡位！
忙碌店員陷入失寵險境？
人氣作家 林綠 × 新星繪師 MO子
聯手呈獻「古董店」主僕倆不尋常的日常故事，
充滿活力與新鮮感的角色、誇張逗趣又令人心有戚戚的故事線，
小店門扉輕啟，準備迎接暢快的閱讀體驗！
高跟鞋一蹬，古董店即將面臨拆店危機！？
來者卻與美麗的店長有著特殊關係。
殺上一等中嗆聲的綠眸美少年，
備受禮遇入住店長與店員愛的小窩。
正宮小灰貓即將迎上最火辣的挑釁！
外星人半仙、藝界小王子、身分不明人士
學生會長選舉各校代表紛紛出籠，
誰能拿下全市學子青春擾動的芳心，誰就是贏家！
無奈一等中代表完全喪失幹勁，
提琴王子只好強逼自己使出大絕招
試閱
一等中會長候選人吳阿文小親親的宣傳片一在網路播出，迴響排山倒海。
童明夜和林律人合抱著一隻粉紅貓布偶（咪咪），一邊看著手機社群網站不斷竄升的影片點閱數和回應，一邊嗤嗤竊笑。
「你們……一定要在這裡休息嗎？」楊中和的課桌被霸佔了五分之四，只能縮在邊角吃奶油麵包。
「怎樣？我高興。」林律人揚起眼說，楊中和一介小民含淚受下。
「抱歉啦，這裡有阿文的氣味，我和阿人親親比較不會寂寞。」
「你們三個不是早上才在校門口跳舞給大家圍觀？」
「唉，我體育班要帶隊，律人少爺讓管家伯伯接送，小文文自行上學，很難得在校門口遇見，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啦。喵喵喵，一豆，喵喵喵——」童明夜說到一半，倏地起身打起貓貓拳法。
「一豆一豆，喵喵喵！」林律人面無表情地接唱下去。
楊中和身為班長，有責任挺身阻止這首怪歌迴盪在十三班教室。
「說到這個，他去哪裡了？」
「說來話長，阿文生物不太行。」童明夜重新坐回吳以文的位子，嘆口長息。
「怎麼突然說到生物？」
「阿文好像以為狐狸是貓科動物，興沖沖去看狐狸了。這是小寶貝第一次單獨出行，爸爸我好擔心喔！」
「你放心，我準備了最新一份民調放在以文背包裡，還有面對各種人類惱羞反應的應對方式。」
頭號勁敵市立女中退選，死對頭二中也被他們挲掉了，接下來就是第八招「西瓜偎大邊」，拿他們壯大的民調去跟他校耍大牌，逼退其他候選人。
「不愧是孩子的媽，這樣就不怕阿文被拐走了。來來，親一個唄！」
林律人不甘不願昂起側臉，童明夜看似霸道實則溫柔，雙脣輕碰一下臉頰。被迫收看的楊中和神情呆滯、眼神死去。
「所以，他去海中談判？」楊中和試圖從他們一連串廢話中釐清目前的狀況，「狐狸」指的不是毛團，而是海中候選人代表胡理同學。
「對啊，孩子長大了，我們好無聊，只能過來玩小和……不對，是找小和班長玩。」
「受死吧，glasses cat！」
「啊啊！」
世風日下，楊中和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救他。
□
海洋中學
「你好，我是胡理。」
「吳以文。」
「很抱歉我們這裡……沒什麼能招待你。」胡理同學垂著纖長的眼睫，難以啟齒。大家都知道，海中是間破落的窮學校，最近一次整建是二十年前的事，沒有圖書館，也沒有球場。
「沒關係。」吳以文向狐狸王子點點頭。
大家說起海洋中學的特色，不外乎那身白衣藍領的水手服，女生穿來可愛加成，卻是該校男子的惡夢，而在胡理身上竟調和成一幅宜人的風景畫，他一笑，彷彿有海風輕拂而來。
海中的另一特色就是如大海奔放的校風，如果說二中是認真的老師管不動太活潑的學生，海中則是連老師也放棄了自我。像是原本要接待吳以文的老師蹺班去環島，胡理只得一個人擔起管班和教學的責任。
胡理本人是因為國中大考失利才淪落到海中，不然他的模擬考成績常和林律人一道出現在全國榜單前列。不過胡理沒有因此和班上同學有所隔閡，和吳以文走在校園，三不五時就有人跑來找他問事，他也總是耐心解答，讓吳以文想起小和班長；胡理也是班長，班長都是好人。
「其實，就算你沒有來找我談，我也想退出選舉。」
「為什麼？」
「我打算報考醫學院，家裡又有生意要幫忙，我沒有額外的心力服務公眾。」
吳以文看著胡理垂下的眼簾，漂亮的人連說謊的習慣都很相似，好比店長大人騙人的時候也會搧一下睫毛。
吳以文也來自我介紹：「我數學不好，是古董店店員，我喜歡貓咪和人們。狐狸，你也喜歡人嗎？」
胡理沒有回答，只是用欲哭的表情望向吳以文。
「吳同學，你知道這次學生會長選舉是誰策劃？」
吳以文搖頭。
「是現任大總統范語堂，他上任沒多久便遇上大禮堂爆炸案，因憂慮過度而中風癱瘓，他本欲推行的社會改革全部停擺，可以說是壯志未酬。」
吳以文見過胡理口中的大總統，古董店的客人個個有錢有勢，轎車和祕書是必備配件，而總統老伯伯總是自己推輪椅進來，又自己推輪椅出去。伯伯有時候會撞上琉璃大門，店長只得氣呼呼過去幫他開門。
「范語堂自小打零工長大，生活在社會底層，後來投入勞工運動，因為工黨陷入弊案才被臨時推派為領袖，誤打誤撞成為總統候選人。當時沒人覺得他能贏得大選，他去拜訪延世相，逐條詢問自己政策的可行性，但他沒有自信能上位，檯面上所有官員學歷都比他高、家世都比他好。延世相只告訴他：『要勇敢。』」胡理溫聲說完這段歷史。
很少人知道，延世相不是單純想給白領難看才去輔選對手，范語堂那身和官場格格不入的白日夢理想可能打動了延大官人那顆其實還很年輕的心。
「學生時期的眼界還沒完全被社會地位綁定，范總統可能想創造出一個打破藩籬的機會。白領發現了，刻意放消息出來，新閣中學的候選人於是被安插進這次選舉，白院長要壟斷所有的『機會』。」
如果楊中和在現場聽見這番陳述，一定會把選票情定胡理王子。放眼所有會長候選人，沒有人能像胡理如此宏觀大局，和高中生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吳以文忍不住拍手鼓掌，胡理不難發現吳同學似乎少根筋。
「狐狸，你想當王嗎？」吳以文手拍一拍，不忘回到他此行拜訪的重點。
「我不知道。」胡理閉上眼，無法回答。
「當人，可以哭；當王，要勇敢。」
胡理怔怔看著吳以文，吳以文認真想像那人說話的口吻，像是揶揄嘲諷，又帶著人生滄桑的體悟，不禁又喃喃一遍。
「要勇敢。」
與一等中代表長談後，狐狸王子宣布退出會長選舉。
□
週五，林律人家裡要開會，吳候選人和童明夜小弟前往家商，拜訪傳聞中外星人下凡的紀一筆同學。
雖是午間休息，教室卻擠滿了學生，每個人手上都抓著一支慣用鉛筆。有的是求解自己的前程、有的是代朋友親人來問感情困擾，還有許多純粹來看熱鬧的群眾。
那個被稱作「紀半仙」的男孩子，劉海用粉色髮夾夾在耳後，一雙細眸半瞇著，口中唸唸有詞，「一零一零零一」，不知道是什麼魔法咒文。
吳以文抽出筆袋中的２Ｂ鉛筆，跟著抽號碼牌排隊。童明夜則直接排開人群，一屁股坐到紀半仙旁邊，勾著人家肩頭說：「嗨，阿筆。」
「夜，你爸回來了？」紀半仙頭也不抬，直接問候人家老爸。
「不愧是神算大大，這事說來話長，今天先不說了。」
「你的英雄命我已經算過很多遍，在明為黔首，在暗為諸侯，的確沒什麼好說的。」
「真冷淡啊，不過我今天來你地盤，是想請你相個人。」童明夜往人群一比，卻故意不標示他家小文文是哪一個。家商休息時間會換便服，他們今天順應民情，也是穿休閒服裝過來，魚目混珠。
紀一筆突然站起身，隨手撕下一張便條紙，大步走到吳以文面前。
「這位兄台，寫個數字。」
吳以文慎重寫上「一」，等同一條貓咪毛茸茸的尾巴。
紀一筆對這個「一」字端詳好一會，神情肅穆。
「你居處華屋，卻日日不離柴米油鹽，你應該是在貴人底下幫傭。」
「古董店，店員。」
「還有，這一字尾筆圓潤，可見你喜歡貓。」
吳以文用力點頭。
紀一筆又說：「我喜歡狗，狗比貓可愛多了。」
吳以文臉色沉重。
「我看過你的政策，竟然只關注流浪貓，無視滿街無助的狗兒，請恕我無法苟同。」
「狗狗，會追人……」
「你果然對狗有偏見！」
兩校候選人因為貓狗吵了起來，實在始料未及，童明夜吃著紀一筆桌上堆成小山的供品，忍不住嘖嘖兩聲。
紀半仙信徒無數，經常為別人的人生高談闊論，平時只會點頭搖頭的吳以文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地，狗派言論壓倒了貓貓，吳以文只能垂死掙扎。
「貓咪……比較可愛……」
「真是說不聽！來，我帶你去看狗。」
紀一筆說到做到，拉著猛搖頭的吳以文走出教室。本來還和家商女生哈啦的童明夜見狀不對，趕緊追上去，都怪他以為形勢比人強就輕敵了。
童明夜跟著兩人翻過學校後牆，來到一間包裝工廠，門口鍊著兩隻大黑狗，十分雄壯威武。
兩位黑狗兄一看到紀半仙，立刻搖尾示好，紀一筆也跟著露出柔和的微笑，蹲下身為黑狗兄抓背順毛，一人兩狗和樂融融。
而吳候選人像是面臨生死關頭，完全呆立不動。
「吳同學，你看牠們的眼睛，牠們懂人，是朋友。」
「朋友。」吳以文小心翼翼地靠近半步。
「牠們不會嘲笑你是怪胎，也不會把借去的數學習作扔到垃圾場。狗狗比人類友善多了。」紀一筆發呆似地望著天空。
「嗯。」吳以文心有戚戚。「可是，還是貓咪比較可愛。」
童明夜聽得都快哭了，這是什麼弱勢兒童的對話？
紀一筆回頭望向童明夜。
「夜，如果你出來選，我一定會讓賢。」
「我真是受寵若驚，我們也不過打過一場球而已。」童明夜咧開嘴角。
國中那時候童明夜看紀一筆一個人坐在球場外，招呼他過來，看他連球也不會拍，手把手從頭教起。對方學得很認真，童明夜也教得很起勁。
「這就足夠了，在你心中，四海之內皆兄弟。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退？」
「哎喲！我本來也以為自己是世間最了不起的美少年，但進一等中後……嗯，應該是在進一中前，認識了另外兩個美少年，才知道世界如此廣大。阿筆、大仙，你再仔細看，這孩子真正前途無量。」
紀一筆卻不給童明夜面子，搖頭以對。
「你們一中想贏，就不能選他。他命中一無所有，只勝在努力而已。」
吳以文定定看著紀同學，紀一筆也炯炯回望吳同學。
「恕我冒昧，你不該活著，但你的生命力又是如此強盛，很矛盾，近乎渾沌。」
「好厲害，你一定是外星貓咪。」吳以文崇拜說道。
「我不是外星人，只是一名修道者。吳同學，你既然能平安活到今天，身後是不是有高人撐腰？」
吳以文睜眼想了兩秒，然後從貓咪皮夾拿出道士哥哥的相片。
「陸、陸……」紀一筆接過照片，幾乎說不清話。「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貓咪仙使、貓咪大仙的使者，仙使哥哥。」吳以文口齒清晰地回答。
「這一位已從公會退休，在讀大學，是道界的傳奇人物，你能得他賞識，可見你人生的機緣非同小可，我真是有眼無珠！」紀一筆雙手握拳，不住懊喪。
「沒關係，狗狗總會看錯人。」吳以文拍拍紀同學的背。
「阿文，你安慰的內容不對，感覺像嘲諷。」
吳以文因為仙使哥哥的加持，得到紀半仙的認可，他也同意紀一筆的提案，把流浪狗狗加入小喵喵義氣工作群的關懷對象，雙方達成合作協議。
「我必須聲明，我不覺得我輸給你。」紀一筆用力握了握吳以文的手，而吳以文上次去二中差點把人握到骨折，不敢出力。
「你很厲害。」吳以文誠摯表示。
「只是我的朋友沒有投票權，我沒有人類朋友。」
「阿筆，你不要這樣，算我一個吧？」童明夜好心幫腔。
「你兩個摯友都是人中俊傑，卻甘願伏低為你抬轎，所以我贏不了你。友誼太容易得到反而更難珍惜，你千萬記得。」
吳以文慎重應下大仙的箴言。
□
星期六下午，連海聲趁吳以文出門（老闆我去跟貓貓拉票），叫車到杏林醫院例行檢查。他前幾天胸口痛到睡不著，最近又跟沒事人一樣，要不是人沒了心臟不能活，真想拿掉這顆不定時炸彈。
門口接待員一見這位絕世美人光臨，立刻誠惶誠恐地行禮，放下手邊所有詢問的貴客，直接領他到院長的私人診療間。
連海聲脫下大衣，椅子還沒坐熱，華杏林便打開門，「啊哈」一聲，從抽屜拿起一台非診療工具的機器，色瞇瞇地往他深Ｖ領口拍。
「美人兒，打個商量，我能不能徒手撕開你的襯衫？」
「把妳的攝影機放下，妳在想什麼啊？神經病。」
「當你周遭總是聚集一群怪人，你要不要反省自己也是個奇葩呢？」華杏林嫵媚笑笑，把跨上白木桌的黑絲襪右腿收回來，恢復正常坐姿。
就算對方是個變態，仍舊是他的主治醫生，連海聲不得不在她面前解開領釦，裸露雪白的肩頸。華杏林吹了聲口哨，掛上聽診器，專注聽他的心音，斂起戲謔的神情。
連海聲病人當久了，不難發現醫生一閃即逝的愁容。
「杏林，我還能活多久？」他垂著長睫問道。
「嗯啊，你願意的話，依現在的醫學技術，可以很久很久。」華杏林拿下聽診器，轉過電腦螢幕，讓連海聲看上次檢查的結果。「這裡，你心臟的影像比之前大了不少，可能是心包膜發炎積水，加上你血蛋白過高，我希望你最近能排出時間讓我做個小檢查，進一步了解發炎成因。」
「風險多大？」
「是不是怕自己死了，小貓咪沒人照顧？」
「妳不要隨便臆測我的想法，我是想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報仇。」
「哦，原來你還記得這件事。」華醫生故意露出驚疑的神情，連海聲冷眼以對。「別報仇了啦，我幫你做個小手術，讓你能正大光明和阿家結婚，成為你夢寐以求的林家人，再把可愛的小文納入名下。」
「去死吧，林和家到底塞給妳多少錢？」
「你以為錢收買得了我嗎？我認可的是阿家對你的情意啊！上次你在南洋昏倒，可是他包專機飛回來，一路從停機棚抱你來急救。」
「我有拜託他幫忙嗎？」
「哎喲，少害羞了。」
連海聲用力瞪過去，華杏林就喜歡調戲他。
「不跟你廢話了，年前好嗎？」
「不行，小妍說父親病危，老皇帝就要去了。東宮太子，也就是我大哥，沒有子嗣，這是我最後的機會。」連海聲說得雲淡風輕，但在那女人死前，贏得家族認可曾是他畢生的志業。
「海聲，拖下去的話，你可能會比你家色胚老頭子還早死。」
「也好，我這具破爛軀殼。如果下半生只能靠機器維持生理機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還不如早死早超生。」他無法容忍自己像個廢人，僅僅是存在而非活著。
「沒你想像那麼糟。你想想，有小文在你身邊，不能動的時候還能欺負他玩，不是很好嗎？」
連海聲冷哼回應，他本來就是每天都在欺負店員，少在那裡多嘴。
「其實，有個孩子還是很不錯的。」華杏林有感而發，食指撈過耳前的髮鬢。
「我討厭小孩，討厭到死。」
「看你養得很是上手，訓得住，寵起來也毫不手軟，一個、兩個都那麼聽話。你不是討厭小孩，你堅決不要親生骨肉是因為討厭你自己吧？」
連海聲不想聽華杏林離題，但這裡是診間，要不要閒話家常醫生說了算，由不得他。
「可惜你身邊的好男人和好女人總是被你禍害單身到死，不然如果雯雯和阿家有孩子，你一定比誰都疼。」
「我會殺了林和家好嗎？」連海聲不願意去想像那個已經不可能存在的假設。
他和商敏四年的婚姻，把那女人折磨得傷心欲絕。表面上商敏待她如姊妹，背地裡卻極盡惡毒地欺侮她，而那女人骨子裡就是傳統人家的小婢，什麼都忍了下來，只要他願意信她。可一向自恃聰穎的他卻誤信商敏的讒言，不分青紅皂白打了她一巴掌；就那麼一巴掌，坐實他們之間沒有超乎世俗婚姻的情義，她只是一個任他玩弄的賤人。她在林和家懷中哭得那麼傷心，好像再也不打算回頭，把他嚇得整個人都慌了。
他不計代價跟商敏離婚，拆了那女人兒時親手做給他的琉璃珠串，一顆一顆送到她手上，好不容易才從林和家手上把人追回來。
那場爆炸之後，傷重得幾乎癱瘓的他才有時間反省自己的愚行，如果她那時答應林和家的求婚，他會恨她一輩子，但她也就不會死了。
「我就是只會傷害身邊的人沒錯，同理可證，我沒有孩子真是明智的抉擇。」
華杏林柔柔望著顰眉的大美人。這男子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脆弱總讓人忍不住憐惜，但能看見他這面的人實在太少，他性子太過高傲，放不下身段。
「你不要孩子，那小文對你來說算什麼？」
「拖油瓶、賠錢貨，最近進化到會跟我鬧脾氣，也不看自己長到多大隻了，還跟我要抱抱，丟不丟人？」
華杏林喲喲兩聲，很是羨慕。連海聲雖然滿嘴嫌棄，但他不知道每當自己說起吳以文，怎麼也藏不住眉眼間的柔情。
「不過，有時候看著他，會誤以為能活下來很好。」連海聲目光投向遠處，回憶迷濛了視線。
「是啊，不如就簽了手術同意書吧？」華杏林趁勝追擊，她不厭其煩地遊說連海聲五年，只希望能治好他重創的身傷和心傷。
連海聲拿起筆，抵在脣邊考慮些會，又把筆拋回去。華杏林不住遺憾，差一點就成功動之以情。
「杏林，多虧妳，我已經多活很長一段時間，要是有那個萬一，別讓他看到我的屍體，拜託妳了。」
華杏林哀哀嘆息，實在不想答應這種託孤的請願。
「早知道就不要幫你弄這麼美了，自古紅顏多薄命。」
「不好笑。」
「我不是說笑，你看，我眼淚都流下來了。」
童明夜和林律人合抱著一隻粉紅貓布偶（咪咪），一邊看著手機社群網站不斷竄升的影片點閱數和回應，一邊嗤嗤竊笑。
「你們……一定要在這裡休息嗎？」楊中和的課桌被霸佔了五分之四，只能縮在邊角吃奶油麵包。
「怎樣？我高興。」林律人揚起眼說，楊中和一介小民含淚受下。
「抱歉啦，這裡有阿文的氣味，我和阿人親親比較不會寂寞。」
「你們三個不是早上才在校門口跳舞給大家圍觀？」
「唉，我體育班要帶隊，律人少爺讓管家伯伯接送，小文文自行上學，很難得在校門口遇見，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啦。喵喵喵，一豆，喵喵喵——」童明夜說到一半，倏地起身打起貓貓拳法。
「一豆一豆，喵喵喵！」林律人面無表情地接唱下去。
楊中和身為班長，有責任挺身阻止這首怪歌迴盪在十三班教室。
「說到這個，他去哪裡了？」
「說來話長，阿文生物不太行。」童明夜重新坐回吳以文的位子，嘆口長息。
「怎麼突然說到生物？」
「阿文好像以為狐狸是貓科動物，興沖沖去看狐狸了。這是小寶貝第一次單獨出行，爸爸我好擔心喔！」
「你放心，我準備了最新一份民調放在以文背包裡，還有面對各種人類惱羞反應的應對方式。」
頭號勁敵市立女中退選，死對頭二中也被他們挲掉了，接下來就是第八招「西瓜偎大邊」，拿他們壯大的民調去跟他校耍大牌，逼退其他候選人。
「不愧是孩子的媽，這樣就不怕阿文被拐走了。來來，親一個唄！」
林律人不甘不願昂起側臉，童明夜看似霸道實則溫柔，雙脣輕碰一下臉頰。被迫收看的楊中和神情呆滯、眼神死去。
「所以，他去海中談判？」楊中和試圖從他們一連串廢話中釐清目前的狀況，「狐狸」指的不是毛團，而是海中候選人代表胡理同學。
「對啊，孩子長大了，我們好無聊，只能過來玩小和……不對，是找小和班長玩。」
「受死吧，glasses cat！」
「啊啊！」
世風日下，楊中和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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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中學
「你好，我是胡理。」
「吳以文。」
「很抱歉我們這裡……沒什麼能招待你。」胡理同學垂著纖長的眼睫，難以啟齒。大家都知道，海中是間破落的窮學校，最近一次整建是二十年前的事，沒有圖書館，也沒有球場。
「沒關係。」吳以文向狐狸王子點點頭。
大家說起海洋中學的特色，不外乎那身白衣藍領的水手服，女生穿來可愛加成，卻是該校男子的惡夢，而在胡理身上竟調和成一幅宜人的風景畫，他一笑，彷彿有海風輕拂而來。
海中的另一特色就是如大海奔放的校風，如果說二中是認真的老師管不動太活潑的學生，海中則是連老師也放棄了自我。像是原本要接待吳以文的老師蹺班去環島，胡理只得一個人擔起管班和教學的責任。
胡理本人是因為國中大考失利才淪落到海中，不然他的模擬考成績常和林律人一道出現在全國榜單前列。不過胡理沒有因此和班上同學有所隔閡，和吳以文走在校園，三不五時就有人跑來找他問事，他也總是耐心解答，讓吳以文想起小和班長；胡理也是班長，班長都是好人。
「其實，就算你沒有來找我談，我也想退出選舉。」
「為什麼？」
「我打算報考醫學院，家裡又有生意要幫忙，我沒有額外的心力服務公眾。」
吳以文看著胡理垂下的眼簾，漂亮的人連說謊的習慣都很相似，好比店長大人騙人的時候也會搧一下睫毛。
吳以文也來自我介紹：「我數學不好，是古董店店員，我喜歡貓咪和人們。狐狸，你也喜歡人嗎？」
胡理沒有回答，只是用欲哭的表情望向吳以文。
「吳同學，你知道這次學生會長選舉是誰策劃？」
吳以文搖頭。
「是現任大總統范語堂，他上任沒多久便遇上大禮堂爆炸案，因憂慮過度而中風癱瘓，他本欲推行的社會改革全部停擺，可以說是壯志未酬。」
吳以文見過胡理口中的大總統，古董店的客人個個有錢有勢，轎車和祕書是必備配件，而總統老伯伯總是自己推輪椅進來，又自己推輪椅出去。伯伯有時候會撞上琉璃大門，店長只得氣呼呼過去幫他開門。
「范語堂自小打零工長大，生活在社會底層，後來投入勞工運動，因為工黨陷入弊案才被臨時推派為領袖，誤打誤撞成為總統候選人。當時沒人覺得他能贏得大選，他去拜訪延世相，逐條詢問自己政策的可行性，但他沒有自信能上位，檯面上所有官員學歷都比他高、家世都比他好。延世相只告訴他：『要勇敢。』」胡理溫聲說完這段歷史。
很少人知道，延世相不是單純想給白領難看才去輔選對手，范語堂那身和官場格格不入的白日夢理想可能打動了延大官人那顆其實還很年輕的心。
「學生時期的眼界還沒完全被社會地位綁定，范總統可能想創造出一個打破藩籬的機會。白領發現了，刻意放消息出來，新閣中學的候選人於是被安插進這次選舉，白院長要壟斷所有的『機會』。」
如果楊中和在現場聽見這番陳述，一定會把選票情定胡理王子。放眼所有會長候選人，沒有人能像胡理如此宏觀大局，和高中生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吳以文忍不住拍手鼓掌，胡理不難發現吳同學似乎少根筋。
「狐狸，你想當王嗎？」吳以文手拍一拍，不忘回到他此行拜訪的重點。
「我不知道。」胡理閉上眼，無法回答。
「當人，可以哭；當王，要勇敢。」
胡理怔怔看著吳以文，吳以文認真想像那人說話的口吻，像是揶揄嘲諷，又帶著人生滄桑的體悟，不禁又喃喃一遍。
「要勇敢。」
與一等中代表長談後，狐狸王子宣布退出會長選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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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林律人家裡要開會，吳候選人和童明夜小弟前往家商，拜訪傳聞中外星人下凡的紀一筆同學。
雖是午間休息，教室卻擠滿了學生，每個人手上都抓著一支慣用鉛筆。有的是求解自己的前程、有的是代朋友親人來問感情困擾，還有許多純粹來看熱鬧的群眾。
那個被稱作「紀半仙」的男孩子，劉海用粉色髮夾夾在耳後，一雙細眸半瞇著，口中唸唸有詞，「一零一零零一」，不知道是什麼魔法咒文。
吳以文抽出筆袋中的２Ｂ鉛筆，跟著抽號碼牌排隊。童明夜則直接排開人群，一屁股坐到紀半仙旁邊，勾著人家肩頭說：「嗨，阿筆。」
「夜，你爸回來了？」紀半仙頭也不抬，直接問候人家老爸。
「不愧是神算大大，這事說來話長，今天先不說了。」
「你的英雄命我已經算過很多遍，在明為黔首，在暗為諸侯，的確沒什麼好說的。」
「真冷淡啊，不過我今天來你地盤，是想請你相個人。」童明夜往人群一比，卻故意不標示他家小文文是哪一個。家商休息時間會換便服，他們今天順應民情，也是穿休閒服裝過來，魚目混珠。
紀一筆突然站起身，隨手撕下一張便條紙，大步走到吳以文面前。
「這位兄台，寫個數字。」
吳以文慎重寫上「一」，等同一條貓咪毛茸茸的尾巴。
紀一筆對這個「一」字端詳好一會，神情肅穆。
「你居處華屋，卻日日不離柴米油鹽，你應該是在貴人底下幫傭。」
「古董店，店員。」
「還有，這一字尾筆圓潤，可見你喜歡貓。」
吳以文用力點頭。
紀一筆又說：「我喜歡狗，狗比貓可愛多了。」
吳以文臉色沉重。
「我看過你的政策，竟然只關注流浪貓，無視滿街無助的狗兒，請恕我無法苟同。」
「狗狗，會追人……」
「你果然對狗有偏見！」
兩校候選人因為貓狗吵了起來，實在始料未及，童明夜吃著紀一筆桌上堆成小山的供品，忍不住嘖嘖兩聲。
紀半仙信徒無數，經常為別人的人生高談闊論，平時只會點頭搖頭的吳以文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地，狗派言論壓倒了貓貓，吳以文只能垂死掙扎。
「貓咪……比較可愛……」
「真是說不聽！來，我帶你去看狗。」
紀一筆說到做到，拉著猛搖頭的吳以文走出教室。本來還和家商女生哈啦的童明夜見狀不對，趕緊追上去，都怪他以為形勢比人強就輕敵了。
童明夜跟著兩人翻過學校後牆，來到一間包裝工廠，門口鍊著兩隻大黑狗，十分雄壯威武。
兩位黑狗兄一看到紀半仙，立刻搖尾示好，紀一筆也跟著露出柔和的微笑，蹲下身為黑狗兄抓背順毛，一人兩狗和樂融融。
而吳候選人像是面臨生死關頭，完全呆立不動。
「吳同學，你看牠們的眼睛，牠們懂人，是朋友。」
「朋友。」吳以文小心翼翼地靠近半步。
「牠們不會嘲笑你是怪胎，也不會把借去的數學習作扔到垃圾場。狗狗比人類友善多了。」紀一筆發呆似地望著天空。
「嗯。」吳以文心有戚戚。「可是，還是貓咪比較可愛。」
童明夜聽得都快哭了，這是什麼弱勢兒童的對話？
紀一筆回頭望向童明夜。
「夜，如果你出來選，我一定會讓賢。」
「我真是受寵若驚，我們也不過打過一場球而已。」童明夜咧開嘴角。
國中那時候童明夜看紀一筆一個人坐在球場外，招呼他過來，看他連球也不會拍，手把手從頭教起。對方學得很認真，童明夜也教得很起勁。
「這就足夠了，在你心中，四海之內皆兄弟。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退？」
「哎喲！我本來也以為自己是世間最了不起的美少年，但進一等中後……嗯，應該是在進一中前，認識了另外兩個美少年，才知道世界如此廣大。阿筆、大仙，你再仔細看，這孩子真正前途無量。」
紀一筆卻不給童明夜面子，搖頭以對。
「你們一中想贏，就不能選他。他命中一無所有，只勝在努力而已。」
吳以文定定看著紀同學，紀一筆也炯炯回望吳同學。
「恕我冒昧，你不該活著，但你的生命力又是如此強盛，很矛盾，近乎渾沌。」
「好厲害，你一定是外星貓咪。」吳以文崇拜說道。
「我不是外星人，只是一名修道者。吳同學，你既然能平安活到今天，身後是不是有高人撐腰？」
吳以文睜眼想了兩秒，然後從貓咪皮夾拿出道士哥哥的相片。
「陸、陸……」紀一筆接過照片，幾乎說不清話。「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貓咪仙使、貓咪大仙的使者，仙使哥哥。」吳以文口齒清晰地回答。
「這一位已從公會退休，在讀大學，是道界的傳奇人物，你能得他賞識，可見你人生的機緣非同小可，我真是有眼無珠！」紀一筆雙手握拳，不住懊喪。
「沒關係，狗狗總會看錯人。」吳以文拍拍紀同學的背。
「阿文，你安慰的內容不對，感覺像嘲諷。」
吳以文因為仙使哥哥的加持，得到紀半仙的認可，他也同意紀一筆的提案，把流浪狗狗加入小喵喵義氣工作群的關懷對象，雙方達成合作協議。
「我必須聲明，我不覺得我輸給你。」紀一筆用力握了握吳以文的手，而吳以文上次去二中差點把人握到骨折，不敢出力。
「你很厲害。」吳以文誠摯表示。
「只是我的朋友沒有投票權，我沒有人類朋友。」
「阿筆，你不要這樣，算我一個吧？」童明夜好心幫腔。
「你兩個摯友都是人中俊傑，卻甘願伏低為你抬轎，所以我贏不了你。友誼太容易得到反而更難珍惜，你千萬記得。」
吳以文慎重應下大仙的箴言。
□
星期六下午，連海聲趁吳以文出門（老闆我去跟貓貓拉票），叫車到杏林醫院例行檢查。他前幾天胸口痛到睡不著，最近又跟沒事人一樣，要不是人沒了心臟不能活，真想拿掉這顆不定時炸彈。
門口接待員一見這位絕世美人光臨，立刻誠惶誠恐地行禮，放下手邊所有詢問的貴客，直接領他到院長的私人診療間。
連海聲脫下大衣，椅子還沒坐熱，華杏林便打開門，「啊哈」一聲，從抽屜拿起一台非診療工具的機器，色瞇瞇地往他深Ｖ領口拍。
「美人兒，打個商量，我能不能徒手撕開你的襯衫？」
「把妳的攝影機放下，妳在想什麼啊？神經病。」
「當你周遭總是聚集一群怪人，你要不要反省自己也是個奇葩呢？」華杏林嫵媚笑笑，把跨上白木桌的黑絲襪右腿收回來，恢復正常坐姿。
就算對方是個變態，仍舊是他的主治醫生，連海聲不得不在她面前解開領釦，裸露雪白的肩頸。華杏林吹了聲口哨，掛上聽診器，專注聽他的心音，斂起戲謔的神情。
連海聲病人當久了，不難發現醫生一閃即逝的愁容。
「杏林，我還能活多久？」他垂著長睫問道。
「嗯啊，你願意的話，依現在的醫學技術，可以很久很久。」華杏林拿下聽診器，轉過電腦螢幕，讓連海聲看上次檢查的結果。「這裡，你心臟的影像比之前大了不少，可能是心包膜發炎積水，加上你血蛋白過高，我希望你最近能排出時間讓我做個小檢查，進一步了解發炎成因。」
「風險多大？」
「是不是怕自己死了，小貓咪沒人照顧？」
「妳不要隨便臆測我的想法，我是想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報仇。」
「哦，原來你還記得這件事。」華醫生故意露出驚疑的神情，連海聲冷眼以對。「別報仇了啦，我幫你做個小手術，讓你能正大光明和阿家結婚，成為你夢寐以求的林家人，再把可愛的小文納入名下。」
「去死吧，林和家到底塞給妳多少錢？」
「你以為錢收買得了我嗎？我認可的是阿家對你的情意啊！上次你在南洋昏倒，可是他包專機飛回來，一路從停機棚抱你來急救。」
「我有拜託他幫忙嗎？」
「哎喲，少害羞了。」
連海聲用力瞪過去，華杏林就喜歡調戲他。
「不跟你廢話了，年前好嗎？」
「不行，小妍說父親病危，老皇帝就要去了。東宮太子，也就是我大哥，沒有子嗣，這是我最後的機會。」連海聲說得雲淡風輕，但在那女人死前，贏得家族認可曾是他畢生的志業。
「海聲，拖下去的話，你可能會比你家色胚老頭子還早死。」
「也好，我這具破爛軀殼。如果下半生只能靠機器維持生理機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還不如早死早超生。」他無法容忍自己像個廢人，僅僅是存在而非活著。
「沒你想像那麼糟。你想想，有小文在你身邊，不能動的時候還能欺負他玩，不是很好嗎？」
連海聲冷哼回應，他本來就是每天都在欺負店員，少在那裡多嘴。
「其實，有個孩子還是很不錯的。」華杏林有感而發，食指撈過耳前的髮鬢。
「我討厭小孩，討厭到死。」
「看你養得很是上手，訓得住，寵起來也毫不手軟，一個、兩個都那麼聽話。你不是討厭小孩，你堅決不要親生骨肉是因為討厭你自己吧？」
連海聲不想聽華杏林離題，但這裡是診間，要不要閒話家常醫生說了算，由不得他。
「可惜你身邊的好男人和好女人總是被你禍害單身到死，不然如果雯雯和阿家有孩子，你一定比誰都疼。」
「我會殺了林和家好嗎？」連海聲不願意去想像那個已經不可能存在的假設。
他和商敏四年的婚姻，把那女人折磨得傷心欲絕。表面上商敏待她如姊妹，背地裡卻極盡惡毒地欺侮她，而那女人骨子裡就是傳統人家的小婢，什麼都忍了下來，只要他願意信她。可一向自恃聰穎的他卻誤信商敏的讒言，不分青紅皂白打了她一巴掌；就那麼一巴掌，坐實他們之間沒有超乎世俗婚姻的情義，她只是一個任他玩弄的賤人。她在林和家懷中哭得那麼傷心，好像再也不打算回頭，把他嚇得整個人都慌了。
他不計代價跟商敏離婚，拆了那女人兒時親手做給他的琉璃珠串，一顆一顆送到她手上，好不容易才從林和家手上把人追回來。
那場爆炸之後，傷重得幾乎癱瘓的他才有時間反省自己的愚行，如果她那時答應林和家的求婚，他會恨她一輩子，但她也就不會死了。
「我就是只會傷害身邊的人沒錯，同理可證，我沒有孩子真是明智的抉擇。」
華杏林柔柔望著顰眉的大美人。這男子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脆弱總讓人忍不住憐惜，但能看見他這面的人實在太少，他性子太過高傲，放不下身段。
「你不要孩子，那小文對你來說算什麼？」
「拖油瓶、賠錢貨，最近進化到會跟我鬧脾氣，也不看自己長到多大隻了，還跟我要抱抱，丟不丟人？」
華杏林喲喲兩聲，很是羨慕。連海聲雖然滿嘴嫌棄，但他不知道每當自己說起吳以文，怎麼也藏不住眉眼間的柔情。
「不過，有時候看著他，會誤以為能活下來很好。」連海聲目光投向遠處，回憶迷濛了視線。
「是啊，不如就簽了手術同意書吧？」華杏林趁勝追擊，她不厭其煩地遊說連海聲五年，只希望能治好他重創的身傷和心傷。
連海聲拿起筆，抵在脣邊考慮些會，又把筆拋回去。華杏林不住遺憾，差一點就成功動之以情。
「杏林，多虧妳，我已經多活很長一段時間，要是有那個萬一，別讓他看到我的屍體，拜託妳了。」
華杏林哀哀嘆息，實在不想答應這種託孤的請願。
「早知道就不要幫你弄這麼美了，自古紅顏多薄命。」
「不好笑。」
「我不是說笑，你看，我眼淚都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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